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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年国士的灵魂写真

1999-05-19 来源:中华读书报 华孚 我有话说

在人类行将告别20世纪,迈入一段新的时光隧道之际,回溯那些在近百年来的风云变幻中,为现代中国文化建下奇勋伟绩的巨人的生命轨迹,从中探究寻绎文化传承与创造的理路,对于中华民族在下一世纪中的文化建设,无疑能够起到极有裨益的镜鉴与启迪作用。在这个维度上看,《百年国士》(华文出版社)的编选者王大鹏做了一件很有价值的事情。他广泛地搜罗散布于国内外书籍报刊的自传、回忆和琐谈文章,排沙拣金,得出选文凡300余篇,辑成这部四卷文集,生动地勾画了48位现代中国文化界名流巨子的生平行状,凸现其睿智奇才。

有别于一般传记和回忆文字的是,由于本文集所收的各篇文章作者身份与性情各异,观照与叙述角度互不相同,或是本人的自述文字,或是亲友后学及同时代人的思亲、忆旧、怀师、伤逝、访贤之作,它们都带着叙述者独特的、感性的生命体温和情感意绪,文风或素朴,或华彩,或严谨,或风趣,当它们聚集到一起之后,便如同全息摄影一样,使其反映的48位民族文化精英人物,呈现了立体多维、丰富多彩的生活形象。杰出人物大抵具有独立特行的人格特征。这些文章的记述者又大抵为学者文士,甚至本身就是文学大师,卓有见识,富于才情,而且梗慨多气。于是,这部文集中诸多篇什的文字,便颇有机趣与佚闻共聚、奇行与哲言同在之胜,既血肉生动,音容俱全,又妙语解颐,意趣盎然,更有不少文章,为人们拂去了历史的积尘,使一些世所鲜知的秘辛与真谛,能够清晰地昭显于今人的眼前。

本书是一本资料选集,作者对所选文字常常“辑而不论”。然而,纵览这些资料所呈现出来的生活流变,人们仍然可以获得某种深刻的历史启迪。20世纪的中国经历了无数次军事、政治和经济的动荡,在这些动荡中,首先遭劫蒙难的,常常是文化人与艺术家。在政治、军事、经济的强大力量面前,文化及其主体———文化人,一时间显得是那样柔弱、渺小、微不足道。名列于这部书中的不少文化巨子,在其生命的历程中,都经历过困顿、折磨患难,甚至生命被扼杀,人格遭污辱。然而,事情就是这样奇怪:看似最柔弱无力的文化人的创造物,却能比起某些显赫一时的经济、政治和军事的举措功业,存活得更为长久———当许多政治家的峨冠博带零落成泥,军事家的金戈铁马沉沙折戟,实业家的连云甲第化为瓦砾之后,那些生时落魄、被视作“百无一用”的文人艺术家,他们用细细的一杆笔涂划出来的文字,竟能为世所珍,魅力长存,将创造者的生命延续到永恒。这其中显示出来的强弱之道,足以发人深省,仅仅翻阅这部书的一些篇章,就足可使人对于精神文化的生命伟力抱持更加坚强的信念。

也许,这部四卷文集的名称未尽确当:“国士”之称,未必专指本书所选的文化学术界精英;即使在文化学术界,以本书所选之48人为举国之内最有才干者,也仍可商可议。然而,由他们以各自不同的人生旅程所共同地体现出来的集体人格——独立之精神,自由之思想,是可以“历千万祀,与天壤而同久,共三光而永光”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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